政府有巨額財赤,香港面臨經濟復蘇比預期緩慢的挑戰,加上公務員各職系/級別人手又嚴重短缺,公務員薪酬調整如何能處理得當?一方面既要顯示政府作為全港最大的僱主能否體恤員工的工作辛勞及生活壓力,另一方面亦需展示政府控制公務員薪調開支得宜,為未來逐步滅赤「交功課」及應對社會輿論的壓力;確實考驗政府的政治智慧。
事實上,公務員薪酬調整從來都不是單純的薪酬問題,涉及政府作為良好僱主的政治及政策取向、其所產生的社會及政治觀感。今年,在財赤及經濟發展滯緩下,公務員都一定程度理解對薪調不抱有過高的期望;在職位空缺額高企下,公務員亦理解得從大局考慮令服務的質與量不受影響。惟對如此高、中、低層「劃一」調薪感到詫異,對其在政策理念上大為倒退表示失望和遺憾!
過去低中高層劃一調薪都較體恤低層,今年的「劃一」被指「向低層開刀」
過去,低、中、高層劃一上調薪酬其實不多,上世紀曾有兩次及本世紀有一次(不計2024-25年度),分別為1990/91、1991/92及2022/23年度;這3次「劃一」,都曾給予低層人員一定的體恤關顧:
- 1990/91年度:低中高層劃一薪酬上調15%後,低層的上調薪酬幅度,較薪酬趨勢淨指標(NPTI)減少了0.11% (中、高層則分別減少1.46%及2%);
- 1991/92年度:低中高層劃一薪酬上調10.43%後,低層的上調薪酬幅度,較NPTI減少了1.66% (中、高層則分別減少2.06%及1.45%);
- 又於2022/23年度:低中高層劃一上調薪酬2.5%後,低層的上調薪酬幅度較NPTI增加了0.46% (中、高層則分別減少2.05%及4.76%)。
過去的「劃一」,低層人員所受影響都相對較少,體現政府作為良好僱主體恤低層的取向;但今年的「劃一」卻大為不同,反其道而行,對低層影響最大,從低層的NPTI 5.47%大幅減去了2.47% (相比較中、高層的減幅則較少,分別從NPTI的4.32%及4.01%減少了1.32%及1.01%)。今年的「劃一」,低層卻是3個薪金級別中從NPTI被砍去最多的一級,亦是其歷次被砍去的最大幅度;在政策理念上,顯露政府不以為意讓「高者越高、低者越低」的高、中、低層薪酬差距越益擴大的傾向。
難怪今年這個「劃一」被指「向低層開刀」!這「劃一」做法除了一刀切簡單之外,卻惹人質疑:為何低層人員薪金本已不高,不少工作崗位屬戶外辛勞又具厭惡性質(例如:清理及處理垃圾、屍體等),卻在如此「劃一」下成為「開刀」的級別?何解作如此「劃一」的處理?!
政府是否壓根兒不重視作為良好僱主的表率、不重視主動介入及改善利益分配以避免高中低層的薪酬差距過份擴大?
根據1988年仲裁委員會的建議,「低跟中」為自1989年沿用的機制:若薪酬趨勢調查結果顯示,低層薪金級別的薪酬趨勢調查淨指標(NPTI)低於中層,則會調高至與中層同一水平。這做法在港英年代展現了政府體恤低層人員薪金不高,政府作為全港最大的僱主,履行良好僱主的德政;這亦是政府主動介入及改善利益分配,避免高、中、低層的薪酬差距過份擴大,對縮窄社會貧富差距有象徵性的意義。今年,不存在「低跟中」的情況,是否意味政府就不用考慮體恤低層、展示良好僱主的形象?其實,如低層薪幅上調高於3%一些,那怕是在3%之上有多0.5-1%的幅度,應涉極有限的額外開支,對政府財政不會做成不可承受的壓力,卻體現政府主動多行一步半步體恤低層,主動作出政策上的介入。今年的「劃一」,在政策理念上,與回歸前的港英政府兩次「劃一」及回歸後特區政府於2022/23年度的「劃一」比較,顯得大為倒退!
政府決定「劃一」的考慮是否過於偏窄、未有全面考慮其社會/政治觀感?
公務員薪酬調整往往成為社會的熱議焦點;即如本會不少會員、公務員、市民亦同時在議論問責官員本年度的薪酬調整會如何自處?這些都涉及政府作出有關決定所做成的社會/政治觀感。很明顯,政府對2024-25年度公務員薪酬調整的決定,偏重於控制公務員的薪調幅度以回應及展示政府控制開支、改善財赤,卻大大忽視作為全港最大的僱主,展現體恤照顧低層級別人員、主動介入及改善利益分配,以彰顯政府不過份擴大高中低層薪酬差距的理念和取向。如政府能全面考慮兼顧,不執意於「劃一」,讓低層薪幅上調能在3%之上多一些,其導向性及影響性,其社會/政治觀感會大為不同。
認真總結經驗,擇其善者而從之
政府作為全港最大僱主,主動帶頭推動良好僱主體恤基層,主動介入避免公務員及相關人員的各級薪酬差距過份擴大以折射推動縮窄社會貧富差距,是應有之義。若估計公務員低層人員薪酬水平與私營市場差不多,「劃一」不影響招聘填補空缺為由,不主動作為,在政策理念上實為一大倒退!對社會/政治觀感實有欠敏感度、溫度!
2024-25年度公務員薪酬調整已塵埃落定,但其影響不會隨之而逝。今不慮前事之失,復循覆車之軌——本會冀當局認真總結經驗,擇其善者而從之。